每次看见她这个样子，顾与川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了全部力气。
他抿了口酒，眸子有几分迷离。
烟霜妤看向一旁空了的酒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顾与川居然喝了这么多酒。
她感觉自己多嘴了。
也许就不应该问那一句的。
“算了…你喝酒了，早点休息吧。”烟霜妤起身，桌子已经被擦干净了，剩下的只有几个空杯子。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手腕被顾与川一把握住。
男人的掌心炽热，滚烫得吓人。
烟霜妤：“你喝多了。”
顾与川：“你怎么就知道我喝多了？你很了解我吗？”
烟霜妤：“你脸很红。”
烟霜妤就这么看着他的脸，说：“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
好像重新遇见之后，除了上次在酒吧，也没见过顾与川喝这么多。
今天，顾与川心情不好吗？
“我脸红？”顾与川冷笑一声，依旧扣着她的胳膊不放：“我怎么可能脸红？”
“可是你就是脸红了。”烟霜妤挣脱不开，跟他温声解释道：“你喝多了，赶紧去睡觉吧。”
她站起身来，微微用了点力挣扎，谁知男人突然反方向用力，她被带得一个踉跄，另一只手撑着桌子，惊魂未定的看着骤然凑近的人。
两人脸的距离隔得极近，男人炽热的呼吸尽数的都喷洒在脸上，痒痒的，带着一点酒味。
因为离得太近，烟霜妤能从顾与川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浓密长睫掩盖住眼睑，遮挡住眸子翻云覆雨的情绪。
顾与川歪头，鼻尖蹭过烟霜妤的鼻子，这距离实在太危险，烟霜妤猛的推开顾与川，站直了身子大口喘气。
砰的一声巨响，顾与川被推倒在椅子上，胸膛上下起伏着，昭示了他并不平稳的内心。
“我还要上班，先去收拾了。”
烟霜妤扭头回了房间，怕闪电半夜把她房门打开，又把它的狗窝推到顾与川房间里，把闪电从房间里推出来，振振有词：
“对不住你了先去别的地方睡一晚…下次再让你回来这里睡好吗？”
她把门锁上，然后靠着门板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烟霜妤拿了衣服走到洗手间，看见镜子里自己泛着红的脸，眸子雾气蒸腾，明明没喝酒，却也像是喝醉了一样。
想到清吧kiss的场面，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孩，想到烟颜喊的老板和老板娘，一股羞耻难以描述的感觉涌上心头。
烟霜妤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脸颊瞬间火辣一片。
难掩的堵塞感从胸口涌上来，烟霜妤咬紧了下唇，鼻子一阵难以控制的酸涩，没一会就红了。
她可真没出息。
不是她要分手的吗？
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她想看到的吗？
她在难受什么？
她快速冲了下，然后换了套衣服，简单扎个头发就出门，根本不敢往客厅的位置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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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烟颜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正在涂口红。
“嗯…”烟霜妤坐下，猛的灌了几口水。
“你咋啦？心情不好？”烟颜盯着她的脸，有些震惊：“你脸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没事。”烟霜妤摸了摸脸，随手拿起桌上的素颜霜往脸上擦：“刚刚来的路上太热了，脸有些红。”
可那…明明就是个巴掌印。
烟颜看了她一会，还是没继续追问。
“那你快收拾噢，我先下去啦。”
烟霜妤点头，转头看着角落里的袋子，神色有些复杂。
她确实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小到随便找的一家店就是顾与川开的。
她拿起袋子看了眼，还是浅蓝的裙子，很好看，很漂亮。
烟霜妤换完衣服下来，照常靠在吧台看着台上，旁边有人似乎等待许久，她一下来就凑过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呼。
“烟雨，你今天很漂亮。”
烟霜妤看向那人，眨眨眼思考了一下，好像是上次给她送了一大束玫瑰花的男人，当时她以为是老板娘送的，所以才收下了。
“是你…”烟霜妤感觉男人可能误会什么，想解释道：“上次…”
“噢上次那个花你喜欢吗？”沈随温和的笑笑，“今天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
“今天的时间推迟。”烟霜妤开口道：“那个花很抱歉，我以为是我老板安排给我的，没想到会是你…我把钱给你吧。”
“这有什么，那个花就是专门给你的。”沈随笑得很温润清雅，“你不用有负担，我来听你唱歌我也很开心，这里每个歌手都会收花的，很正常的。”
烟霜妤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现在心情很乱，有些不稳，也没有什么心情跟他聊，表情只是淡淡的。
但是越是这样，沈随就越是兴奋，越是喜欢这一幅清雅的模样，像一朵出尘不染的水仙花，清冷得不行。
“烟雨，今天下班之后能赏个脸，吃个饭吗？”
烟霜妤本来想拒绝，快到她上去了，转头去看见顾与川居然从大门走进来了，跟着她的老板娘盛娇倪，两人走在一起俊男靓女，格外般配。
“可以吗？”沈随站在她旁边，低头问她。
“嗯…可以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烟霜妤点了个头，然后径直上台了。
台上看向台下，其实是漆黑一片。
但是偏偏正前方的卡座离得近，她看的格外清楚。
能看见顾与川翘着腿坐在中间，依旧在喝酒，一口一口地喝着，能看见盛娇倪甜甜的笑着，跟顾与川坐得很近。
烟霜妤发现自己根本扯不出一点笑容。
好在今晚的歌都是一些伤感的小情歌，她的表情淡淡的，也算是很贴切了。
她下班之后卸了妆，换完自己的衣服一出来就看见沈随居然跟盛娇倪和顾与川站在一块，正笑着在聊什么。
烟霜妤的脚步瞬间就感觉有千万斤重。
根本迈不开步伐。
她没走过去，但是沈随已经先一步看见她了。
“烟雨，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烟霜妤抬头，跟盛娇倪点头打了个招呼：“我先下班了。”
“嗯嗯。”盛娇倪笑眯眯的跟烟霜妤挥手，“你们这是……约会去了？”
烟霜妤摇头：“不是的，朋友之间去吃个饭而已。”
“这样啊…我看沈先生是想追求你啊？”盛娇倪调侃道。
沈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温柔的看着烟霜妤，什么情绪都已然表现出来。
烟霜妤突然就后悔答应沈随去吃饭了。
她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跟她同样沉默的还有顾与川。
“你们去吧，拜拜。”还是盛娇倪打破沉默，跟顾与川站在一块目送着两人离开。
一高一矮的身影一走，盛娇倪就没了笑容。
她转头看着靠在墙边的男人，伸手拿掉他指尖的烟，无奈道：“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盛娇倪其实是顾与川的表妹，亲表妹。
只是没什么人知道。
她当初跟顾与川合资开的这家酒吧，为了气前男友，求着顾与川跟她伪装一下情侣，结果跟前男友一直没和好，前男友又有了新欢，盛娇倪更生气了，干脆就一直骗下去，反正顾与川没有喜欢的人。
直到上次看见烟霜妤，盛娇倪终于知道了，这不就是她哥心心念念了四年的白月光吗？
居然阴差阳错来清吧kiss上班了。
盛娇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顾与川：“我不跟你装了…你要是继续这样，你别想追回来她了。”
“不追就不追，人家看得上我？”
顾与川靠着墙，脸上忽明忽灭的，俊挺的鼻梁像一座山脉隔绝了一道泾渭分明的沟壑，一半明一半暗，他仰头看着天空，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涩：
“今天她以为我结婚了，都没什么表情…我还要像条狗一样凑上去吗？”
“我贱不贱？”顾与川嗤笑一声：“跟条狗一样…”
也是。
顾与川当初追了烟霜妤两年半，谈了不到半年就被断崖式分手了，一个解释没有，一走就是四年。
“你别这么说啊。”
盛娇倪其实还怪心疼顾与川的，但她又讨厌不起来烟霜妤，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烟霜妤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前嫂嫂肯定是个好人…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盛娇倪急死了，这么凶着一张脸，就算烟霜妤对他还有什么感情都被吓跑了。
哪里还敢表现出来什么啊？
“哥！”盛娇倪扯着他衣服：“你说万一嫂嫂当初有什么苦衷呢？”
盛娇倪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万一烟霜妤被人威胁了，必须要跟顾与川分手怎么办？
再说了…
盛娇倪瞪着顾与川，一字一句的说：“你当初出国那么着急，不就是因为我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那她家里万一也不同意，逼迫她跟你分手呢？”
“没有的事。”
顾与川冷着脸，伸手拦下辆车：“回去了…”
“你妹的！”盛娇倪在身后气得头疼：“喝了那么多还得专门跑来看人家唱歌，喝了一肚子醋现在又跑回去…你有病吧…”
顾与川靠在车上，伸手按下了点车窗，风从缝隙里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吹散了些许酒气。
哪里有那么多误会。
明明他全部都听到了的。
明明他就是亲耳听到烟霜妤说了全部的实话。